療癒2013五月北京學員心得平凡無奇與麵包(2013年5月14日 )
平凡、無奇,近乎道
前天我還在上海帶「創傷療癒」,北京機構轉來了一名學員的課後感言。讓我想到我進大陸講課之初,一個朋友就跟我說「凌老師,你一定要塑造權威,上課要作威儀、講規矩,最好定時給學員們來幾段名言雋語要他們背下來…」我很慚愧地通通不會做。
幾年下來我「講的」越來越少,在台灣也是。第一年教時間線所說的理論所練的技術,第二年同樣四天時間只能帶到原來三分之二的量;第三年我很努力了,但進度只到一半;現在再帶時間線,只剩下最早時期份量的三分之一。真像道德經說的「損之又損」呀!(最後會「近乎於無」嗎?)底下是北京學員寫的,那是我十天前才帶的課--透過身體復原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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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凌老師課上回來,有同學問我:最後分享的環節結束後,你上前請教,老師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呢?是否給了你一塊特別的“麵包”?
我的回答是:是的,老師的確給了我一塊不同的“麵包”,為我配製的“麵包”。
其實,我走近凌坤楨老師,是很費了一些周折的——對我這樣一個權威崇拜者來說,對另位家排老師的接受幾乎是無條件的,對凌老師這樣不刻意樹立自己權威和威嚴、風格潛隱的導師,從一開始就抱有幾分懷疑,這懷疑在凌老師親自帶領的體驗沙龍那天進一步強化了:這是什麼體系呢?有什麼樣閃閃發光的理論、醍醐灌頂的名言,可以讓我劃上道道、點上驚嘆號、勾上彩筆、轉述他人?
感謝方x南老師,當我為自己的疑慮向他求助時,他給了我最好的引導和幫助。我一直記得他的話:“我從凌老師那裡學習到很多很多,如果你足夠信賴我,就會足夠信賴他。”
課程開始後,我的內心的質疑聲再次響起。凌老師幾乎不講課,只是讓大家一個接一個地做練習,兩人一組,三人一組,五人一組,六人一組,或者是全體一起。練習的內容聽起來也都是稀鬆平常,沒有令人瞠目結舌、全身激靈的點睛話語,但是,每個練習,每個環節都有同伴不同程度的爆發,老師再有選擇地進行處理。處理時,沒有原生家庭,沒有昔年故事,當事人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之後,有目共睹地,整個人煥然一新,令人羡慕。
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學員,他的爆發幾乎嚇到了我,但是,之後,我偶然抬頭看到他身披紅毯,端坐在自己的涅磐之地,臉上放著光,猶如一位穩坐江山的國王!——一位真正擁有自己身體的國王!
在一個老師稱為“點菜管夠”的練習,老師讓大家最好找不熟悉的人搭檔。我找的同伴之前彼此不認識(因為大多數同學都是一起參加過家排老師課程或者是生命泉讀書會的“老面孔”,很少同學是不認識的),我很期待我們的配合——練習的內容聽起來很簡單,就是體驗者要求支持者以何種方式看著自己、靠近自己、接觸自己。
我提出讓我的同伴先來體驗,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我和同伴站在白板旁邊,只見我的同伴轉過身去,一次一次地看這三條練習內容,每看一次,回過頭來時都伴隨著傷心的哭泣,許久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助教走過來對她說;“或者,讓你的支持者先來做?”我的同伴搖頭,再次哭泣……同伴的反應震撼到我,我開始思考這些看似平常的練習背後深藏著的是精心的設計、無言的啟發和慈悲的疼愛。
當我慢慢地一步一步進入老師的練習中,不再用頭腦來思考所做何為時,沉在海底最深處的情緒一點一點泛了起來——僅僅是最平凡不過的二人對視環節,我也能潸然淚下;全場自由走動,尋找自己最喜歡的位置時,也能觸動童年最無助的記憶,說出心底對母親的呼喊。終於,我開始領悟到凌老師的最大慈悲:對於一個正在激發和經歷童年創傷的孩子來說,守護是最大的幫助,陪伴是最好的祝福。除此之外,閃光的話
語、精密的理論都是多餘。
再回過頭來說我最後上前去跟老師說的話,其實是很孩子氣的:“老師,我一直以為您只顧別的同學,沒有顧我,直到最後一天我才知道,您一直在顧到我。”
老師說:是的。我一直都有注意你。從第一天,你說你中午給你母親打電話,我就知道你有力量,你有能力自己進展,不需要我操心。
我說:老師,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您真的看到我了嗎?
老師:當然,我一直都有關注你。第一天你……第二天,你……今天,……
這一刻,我等待的爆發出現了——原來,我的內心一直有一個期待母親關注的孩子,這個孩子用最大的努力,變著花樣引起老師/母親的關注,希望自己“被看到”。老師從一開始就洞察這個孩子的需求,洞察這一切,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既沒有走到我的面前明確點破,也沒有出於同情滿足這個孩子的要求,而是給予完全的信任:相信我在這個場內自己有能力進展、覺悟。因著老師的相信,我終於領悟到了這慈悲的“不言之教”,這是多麼其如其分、如潤物無聲的治療!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還有個秘密藏在我的心裡,我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把它帶回去,於是,我不再隱瞞,我直接告訴老師:我曾經的的懷疑,我從懷疑到信服的轉變。
“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
這些話語未經頭腦脫口而出,眼淚也隨之滾落,傲慢無禮和自以為是從頭腦裡撤退了,聽任身體的引導,我後退一步,向老師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不是頭腦跳出來說“是不是會花費老師太多時間呢”,我想,這一低頭躬身的時間還會更長。
等我直起身體,一種神奇的感覺產生了:經由一個低下頭去的深深鞠躬,力量回到了我的身體裡,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個哭泣的孩子,而是一個成熟平靜的成年人,我說:“老師,我感覺到有力量了。”老師說:“好,很好。”
這就是我額外得到的“麵包”——一個充滿歉意的鞠躬,還有“好”和“很好”。
注:“好”和“很好”是凌坤楨老師在課堂上的口頭禪:“咳嗽,很好。”“打嗝,很好。”“移動,很好。”對於所有的學員,對於學員身上經歷和發生的一切,“好”和“很好”是最好的心靈之藥,“好”和“很好”已經足夠,不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