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愛叫慈悲_創傷與療癒

JimLing :今年 2011年四月我在上海開一個四天的「自我療癒」工作坊,課前兩天主辦單位組織了一個晚上的沙龍/座談。有名學員我請她留下來做完一個個案─是一個創傷回溯及釋放復原的過程。她把這些記錄貼在她的博客上。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e21f950100qq0h.html
 
有一種愛,叫慈悲
 
在佛法中講“慈悲”,不講“愛”,它認為“愛”是一切煩惱的根源,主張斷愛;
 
我們生活在塵世間,均為凡夫俗子,我們崇尚“愛”,愛在世人心中會引發一種溫暖的、充滿激情的甚至神聖的感受,是生命的源泉和動力;我這裏所說的“愛”是指一種“大愛”。大愛,是一種無條件的愛,有寬闊的胸懷,用包容心,慈悲心去看待身邊所有的人和事。因此,在“大愛”的驅使下,引發的是“慈悲”,而不是“同情”。“慈悲”是佛心,是清淨的,是心中無敵,是無盡善意。
 
這是近期自己的感悟和總結,原本,可能我只是會靜靜地,一個人品味著,留在心中。可是幾天前的一次身心靈沙龍活動中的經歷讓我起了動筆的念頭,我要把它寫下來,把這段經歷寫下來,感恩生命導師!同時,作為老師的個案,把經歷和感受寫下來也許對其他學員也有幫助;又也許,我的文字也可以幫助到別人開啟一些生命的思考。再則,也可以記錄下自己身心靈成長的印跡歷程。
 
“有一種愛,叫慈悲”,讓我感受到無限慈悲的是來自臺灣的淩坤楨老師,他是讓我寫這篇文章的動力。
 
這是一場「創傷復原技術」的沙龍,凌老師近年研究出來的一門新技術,運用「自我療愈-身體做工-意識觀照-生命整合」來進行全然身體的自我療愈的工作。這個技術理論的基礎基於身心合一,創傷在身體,療愈也在身體,身體和心靈永遠都是緊密地關聯著。在我們生命中有很多事情,我們會隨著時間流逝被頭腦忘記,但其實我們的身體是有記憶的,一些創傷事件沒有離開,相反它變成我們某種自動模式,或者某種信念種植在我們的身體裏面,在沒有瞭解這種技術之前我們毫無知覺。這個技術要求我們,要學會信任身體,以及對自己有更多的同情和包容。整個運作過程,我們可以帶著一個自己由來已久的“問題”,這個“問題”可以是一個身體的症狀,也可以是一個信念。過程分為兩個部分,開啟身體流和意念流。「身體流」讓我們的身體回到它動物性的本能來工作,是一種特定的身體復原的自動化程式,即動物不是用頭腦去想,是身體自然來的。整個過程維持全程柔和細膩的自我身體鏈結和觀照,感受著身體的感受,跟隨著身體的脈動,帶著類似靜心的味道。「意念流」當身體流運行到一定時間,潛意識自動會浮現出一些事件,這時候會伴隨有各種情緒出來,在老師全程的帶領下,老師會引導你完成創傷再現,情緒宣洩,關係調整對話,放下創傷,整合身體的過程。
 
在開始帶領進入療愈前,凌老師讓大家準備一個“問題”,當天,我正好口腔潰瘍發作,這個症狀在我身體維持了十幾年,於是,我想就把它當做這個主題試試看。心裏抱著好奇和嘗試的心態開始。
 
凌老師問:“芳芳,你的問題是什麼?”
“口腔潰瘍持續發作。”我回答。
“口腔潰瘍?免疫性疾病體現的口腔潰瘍通常是身體有憤怒和恐懼,還有對自己的認同。”老師說,瞭解完口腔潰瘍的發作情況後,“直覺地回答,口腔潰瘍對於你的身體有什麼好處?身體很聰明,它一定知道在做什麼?”
我納悶地看著老師,心想哪里有什麼好處,既然要求直覺,我脫口而出:“少說話,少吃飯。”
“好的,閉上眼睛...感受一下,你說少說話,少吃飯這句話的時候,你此刻的身體哪里有感覺?”
閉上眼睛,經過以前催眠課程的學習,現在的我可以比較快速地和身體實現鏈結。大概沒有一分鐘,脫離頭腦的運作,完全經由身體,我感覺到我的雙手掌心到手指部分熱起來,還帶著一些麻麻的感受。
“好的,現在放鬆你的手臂,讓身體自然地流動,看看它想做什麼?”凌老師說。這個環節我還是比較得心應手地,畢竟在今年之前的催眠課程上,我做過兩次身體河流技術,我學會了信任身體,讓它自然地發生。
這時,我的右手手掌帶著熱和麻,慢慢顫抖著,同時,不知道情緒從哪里就出來了,有一種悲傷的情緒出現,但是那時我的頭腦不知道我怎麼啦,為什麼做這個動作,情緒從哪里來,統統不知道,心裏就是暗暗提醒自己,全然地相信自己的身體,它自己會工作,讓它自然地發生.....
幾分鐘過去,我的手掌慢慢自己翻過來,掌心朝上,淚如泉湧。在情緒中,老師溫和而有力地問我:“你怎麼啦?你幾歲?”
那一刻,我一下子明白了,我怎麼啦,我看到了自己跪在地上,舉著右手手掌.....我說:“我7歲,媽媽在打我...”
伴隨著手臂的顫抖,手心的寒氣和發麻,在老師的問話引領下,我想起了小時候,我放學回家忘記了做家務,媽媽下班回來,心情不好,就讓我跪下來,用木棒打我掌心的情景。
老師問:“媽媽怎麼樣?”
“媽媽在哭...媽媽心情不好,因為爸爸在外面有女人。”
老師說:“你同情媽媽!有愧疚是自己讓媽媽難過嗎?....”
伴隨著問答,身體有了更大的反應和情緒,身體顫抖著,雙手手心冒著寒氣......我仿佛看見了自己那個時候,總是要聽著門外爸媽的聲音,如果稍微動靜大一些,我就覺得他們又是在吵架,身體蜷在被窩裏面顫抖,害怕難過著!我突然喊出來:“我害怕,我怕...我怕!”可是,那聲音好像不是我現在的聲音,事後好友告訴我,那個時候我的聲音就像是個小女孩的聲音,帶著稚氣,神情宛如現在我女兒的模樣。
身體繼續運作著,當有了更大的反應時,凌老師依然問著:“發生什麼了,你怎麼啦?”
我看到一個漆黑的夜晚,我睡著了,家裏沒有電,媽媽拿著油燈走到我床前把我叫醒了,她說:“你爸爸還沒有回來,肯定是在那個女人那裏,你起來陪我一起去看看!”我們去了那個漆黑的院子,我和媽媽躲在大堂處注視著那個門,媽媽讓我去叫門,問問看爸爸是不是在那裏。腦子浮現著這些畫面的時候,那一刻,我頭暈了,忽然眼睛黑黑的,我怕了,對老師說:“我的眼睛突然黑了,本來閉著的眼睛是透著常光的,那一刻黑黑地閉著,眼周的肌肉微微顫動著...
老師說:“是你的身體選擇看不見!沒關係,繼續。”
那時候的我,哭得像個淚人一樣,說:“我不敢去敲門,我怕,我怕,我怕看見爸爸在裏面...我怕,我怕,我怕!”不知道說了多少聲我怕....
老師說:“是的,那些不是你那個年齡應該承受的,你的身體記著那個感受。免疫性疾病通常是在童年承接了很多恐懼的原因。你想對爸媽說什麼,你現在大聲說出來!”
那時的我,在老師的鼓勵下,好像終於說出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爸媽面前說過的。這些年,我有個問題,經常會做噩夢,夢見爸媽又在吵架,每次我都會在夢裏撕心裂肺,最後對爸媽喊著我想說的話和憤怒,最後,總是哭醒過來。這樣的夢,在我的生活裏面不知道重複了多少回。
此刻,當我的聲音回應到我自己的耳朵裏,我一下子好像就想起了夢裏我的哭喊聲,聲音好像真是一個小女孩的稚嫩的哭聲,她說:“我怕,我害怕,我不敢!這是你們的問題...我承受不起!我害怕...你們不像話,你們都不像話!”我泣不成聲。
老師和師母,事後告訴我,我的手是冰涼的,發青。這時,老師讓師母輕輕握著我的手,我感覺到一股暖流從指尖傳遞過來,老師走到我身後,扶著我的手臂,讓我完全學會放下手臂的力量,慢慢一點點放下來....奇怪的是喊完了這些話,做完老師和師母協助完成的這些動作後,身體似乎慢慢平息了下來。
 
我以為,這次身體平息下來了,這次治療應該也結束了。奇怪的是,幾分鐘後,我的雙腿開始不停抖動著....在老師的帶領下,我再現了小時候三個創傷事件,其中有兩個,是我差不多都忘記了的。居然有些情節完全再現了,身體感覺喉嚨一下子有個東西堵住了。老師說是憤怒,是當時沒有發洩出去的憤怒。老師和師母拿來一個大的靠墊,讓我一定要學會拒絕,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靠墊推開,學會要保護自己,要我喊出來,把當時的感受喊出來,很難,那個時候,感覺喉嚨就是沒有力量,沒有勇氣喊,就像小時候的我一樣。老師在前面拿著靠墊,讓師母到我身後去給我力量,但是不能幫我用力,一定要讓我自己用力氣去推開墊子,用力地!要我自己喊出來那些話!但是,在老師的鼓勵下,我終於做到了!我做到了!老師說,原來你在那麼小的時候就種下了這個信念*****像前面的步驟一樣,身體慢慢平復下來。
 
療愈結束了。
 
帶給我無限震撼和收穫的是,我多了一種對於身體疾病的解讀方式,原來壓抑憤怒和恐懼會傷害到自己的身體,我不記得,身體都在承接著它的後果。原來我一直以來一個信念的來源是在我那麼小的時候就種下了。
 
更加讓我感到的是,療愈結束後,快午夜了。我的狀態是身體還停留在7歲時候的狀態,一下子回不來,走路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女孩,慢慢地,一步一個腳印地。老師非常耐心地陪同我,鼓勵我,“芳芳,現在是36歲的芳芳,看清楚了7歲時候的小芳芳的不容易,但是,她已經長大,靠著她自己的力量,試著去擁抱小時候的那個小女孩,給她全部地愛和接納。慢慢走,一直在走廊裏面陪我走了好多圈,那個時候的我,頭腦已經完全回來了,心裏著急自己耽誤了大家太多的時間,希望自己能快點回復正常走路說話,讓大家放心好儘快去休息。居然,被老師看出來了,老師說:“你不要總是去考慮別人的感受,你要學會放心這個固有的習慣,現在你最大,我今天就陪著你開始這個新習慣。你現在不用考慮別人,就全然地走路,走回到36歲的芳芳....”那一刻的我,腳步雖然還是個小女孩,但是心腦被老師的話觸動著,那一刻,我決定要把這一切寫下來,把對老師的感激記錄下來!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不計功利的老師,全然地用“大愛”支持著我,幫助著我。
 
無限的感恩....
特此撰寫,為淩坤楨老師和師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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